2022年12月26日，总投资超30亿元的佳鹤铁路改造工程竣工通车，鹤岗从此进入动车时代，正式融入省城哈尔滨“三小时生活圈”，实现了鹤岗百万人民的高铁梦。
然而，这一工程近期却遭到了项目施工方的实名举报。举报者反映，项目承包人中铁二十局集团第四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铁二十局四公司”)将工程违法分包，不按约定定时拨款，导致该项目拖欠大量农民工工资。此外，举报材料还让该项目部分工程偷工减料造成安全隐患，个别项目工作人员克扣下属工班并索要好处费等诸多问题浮出水面。
非法转包并收高额管理费
2019年10月份，通过佳木斯市铁路指挥部指挥长的司机引荐，鹤岗市百业兴建筑有限责任公司负责人杨永余与中铁二十局四公司达成合作，将鹤佳铁路佳木斯市莲江口镇绥佳线K368，K369两处道口平改立标段工程以总承包方式拿到了手。
“合作是和佳鹤铁路改造项目部的总经理张仁宏谈的，开始他们要工程总造价的15%作为管理费，后来谈判降到了9%。而介绍工程的中间人直接拿到了100万元的好处费。”杨永余告诉记者，“签合同时，我方先签字盖了章，项目部的计划部部长李林林以项目部回去签字盖章为由，将我方签完的合同全部收走，后经多次索要都被李林林以合同不能外流的理由拒绝了，工程至今已经完工十个月，我们也没见到合同。”
记者翻看由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有限公司佳木斯至鹤岗铁路改造工程建设指挥部发包给中铁二十局集团有限公司及中铁二十局集团第四工程有限公司的施工总价承包合同，该合同中明确规定：承包人不得将其承包的全部工程转包给第三人，或将其承包的全部工程肢解后以分包的名义转包给第三人。
2019年10月，杨永余的施工队伍开始进场施工，“开始时我们自己购买了200多吨钢筋，但项目部总说资金紧张不拨款，拖了三四个月才给钱，后来钢筋、混凝土就由项目部提供，价格也普遍比市场价格要高，钢筋一吨要比市价高出二三百元，混凝土每立方米也要比市场价高40到100元。”杨永余向记者介绍，到完工时，我们工程实际发生的人工费达到了450万元，但项目部仅拨付了近190万元，导致我们还拖欠了大量的农民工工资，现在有很多农民工去上访和我们要钱，但因为项目部始终没有和我们结算，干这个工程我已经四处借贷数百万元，早已无力支付。
让杨永余高额借贷的工程原本不属于他。
2021年10月，佳木斯地方政府委托中铁二十局佳鹤铁路改造项目部代建佳木斯市莲江口镇佳铁路段K368，K369引道建设工程，“总经理张仁宏和一分部经理李学平多次找到我商谈，说如果我不接下这个工程，那么之前我们施工的公路桥工程款也很难要回，并承诺与佳木斯地方政府签完合同，当年11月下旬就能拨款。”杨永余说，答应接下工程后，项目部要求他在一个月内必须全部完工，施工期间一切资金款项全额由他垫资。
“10月份时北方已经非常寒冷，各项费用直线增加，工期紧任务重，施工难度非常大，迫于一个月必须完工的硬性要求，我被迫多次高息借款用来垫付引道工程的工程款和材料款，总计贷款金额600多万元，结果他们的承诺并未履行，中铁二十局四公司也从没有按照约定按时拨款，我方负责施工的公路桥及引道总造价约3500万元左右，但从2019年一直到工程全部结束，对方仅拨付给我们500余万元，加上代付了农民工工资190万元，对方总共欠我们700多万元。”
结算“不公”选择实名举报
让杨永余下定决心实名举报的诱因来自于施工结算的“不公”。
佳鹤铁路改造工程通车后，工程结算成了头等大事。2022年12月，疫情管控全面放开后，2023年1月，中铁二十局四公司李学平等人来到鹤岗，双方开始对账，1月3日，对方传过来一份漏项直施清单，其中引道造价1360万元，桥造价1060万元。因为与实际造价相差过大，杨永余方面提出了异议，1月5日，对方又提供了第二份清单，这次引道造价调整为1550万，桥造价调整为1090万元。“我们认为这两份清单造价都是假清单，根本无法结算。”杨永余表示，因为与实际施工造价差了700多万元，他们拒绝了结算。
“他们作假预算套取了地方代建资金，比如现场换填、加固等工作，实际上根本都没有施工，我们都有现场施工的工人可以作证。”杨永余提出，中铁二十局佳鹤铁路改造项目部做了假预算变更清单，增加了工程量，用以套取地方委托代建佳木斯市莲江口镇佳铁路段K368，K369引道建设工程资金高达800多万元。在施工过程中，李学平提出，李林林在哈尔滨花费20万元人情费，用来通过财政审核，要求他平摊这笔费用，拿出10万元来，这一要求被杨永余拒绝。
此外，杨永余还反映，项目存在偷工减料问题，并给知情者付了高额的封口费。2020年，中铁二十局佳鹤铁路改造项目部在施工新华-鹤岗高架桥墩柱多处未按照图纸配置钢筋，造成多处桥墩柱严重缺少钢筋，后来因为克扣劳务施工队工程款，施工队负责人手里掌握了材料，项目部最终全数付清了劳务款，并用高额现金支付给劳务施工队作为封口费。
此外，劳务工负责人杨占坤也向记者反映，在他们被李学平调到鹤岗站地下通道施工时，为节省材料，中铁二十局项目部经理李学平、技术总工渠昌和技术员高凯告知工人说，用苯板钉可以固定地下通道墙体防水，并没有按照正规的施工方案做全面粘结，后期出现漏水，还采用往墙体里打胶的方式应付了事。该工程经监理验收不合格，李学平和渠昌找了关系报检。“地下通道外侧墙面的防水也是假粘贴，实际上也是用苯板钉固定，后期用回填土直接掩盖住的。”现场施工工长杨志伟告诉记者。
杨占坤还透露，为了节省材料和抢工期，李学平告诉工人把地下通道两侧的剪力墙钢筋放宽间距，使得旅客通道北出口两侧墙钢筋间距严重超宽，现场监理验收不合格后，李学平和渠昌找关系运作成了合格后立刻浇筑了混凝土，造成地下通道容易坍塌的安全隐患。
此外，杨永余等人还反映了李学平等项目工作人员克扣下属工班并索要好处费等诸多问题。记者了解到，此前，杨永余等人已将举报材料递交给中铁二十局集团及佳木斯市铁路指挥部。但目前还没有收到反馈信息。
施工方举报偷工减料并非个案，2019年6月26日，因为中间人索要中介费用，青岛地铁1号线施工方一怒自曝工程存质量问题，引发舆论关注，青岛地铁成立专项调查组展开调查，因总承包方葛洲坝电力涉嫌违法分包行为，且工程存在质量问题。为此，葛洲坝电力和项目监理方嘉诚公司均被青岛地铁集团拉入黑名单。
“我们对实名举报的内容真实性均做出人格保证，举报的问题也有录音和人证，必要时我们可邀请第三方公司进行鉴定。”采访最后，杨永余坚定的表示。(肖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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